(作者 姚文欣)“永远保持童心”这个主题从我们初中开始便是老生常谈之语,时不时要被拿出来遛一遛。好像不晒一晒这窗外的太阳,它就会发霉生苔被我们遗忘。
初中时写这个题目,我是奋笔疾书,洋洋洒洒写到我小学快乐无忧的时光,再写现在的功课繁多,来个对比抒情,最后再来个像模像样的升华总结“童年是回不去的时光,可童心永远与我同在。透过小孩子的眼睛看世界,世界是充满了缤纷的美丽”。现在回头看来,多有矫揉造作之态。13岁这个总角之年,正是童心末泯之时,还是津津有味地看着蚂蚁搬家的小孩,我是为赋新词强说愁,也是还没有深刻地理解到童心的本质,我那时以为童心就是无忧无虑的玩闹。
高中再次写这个题目,我迟疑了,坐在书桌前久久无言,那时我在题海惊涛里奋勇作战,童心好像是个很遥远的事物了。我思考良久落笔写下“童心是人生的一叶帆舟,把人从黑暗的海中托起”,至此我不禁回忆往昔,突然发现自己有很久没有给物品们编个小故事,给唱歌比赛的小鸟评个奖了。
我努力睁大双眼去观察,可童心的模样还是模模糊糊的虚影。
我隐隐意识到童年的绿色正在从我的身上褪淡,18岁的成人分水岭线不断向我气势汹汹地迫近,而我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意识到童心是多么难以抓住的灵光。它不是我在纸下落笔写下“要永远保持童心”就能抓住的蝴蝶,它是流云来聚散,我伸手抱个满怀以为天边云彩都被纳入胸怀,可摊开手心,只有袅袅几缕轻丝如雾散,法不得解。
我有点迷茫自己的童心怎么走丢了,翻看幼年写下的诗作,虽然幼稚,可是溢满了灵气——我为妈妈买的葡萄格外黑亮而乐,看青灯如蚕豆而遐,晚风吹过我的面颊我都能咯咯咯笑个不停,甚至小妹睡午觉硌得满脸红印流口水的憨样我都要记录写入诗中。儿时万物于我皆可入诗,我观万物皆有情。
这也许是我再也写不出的诗句了,我现在的笔下之诗是华章词藻“我的红,正羞涩垂眸”,“你的心轻触黝黝山影,是玫瑰的秘语”,“草籽从指尖簌簌落下,人间又多了一茬新诗”。它们有着绚丽多姿的外表,可我知道它们少了最率真的那一份内在心境。我在写诗前会遣词量句,会注意意象构造,会考虑押韵尾末,会揣测读者可能会更喜欢的表达。我思量如此之多,怎忘了思量自身本心呢?我怎么要写苹果反而写出香蕉?
我在对比中意识到我少了幼时的一颗初心,一颗无瑕的童心。
诗已变,人己新。
犹记幼时,我蹲在路旁兴致勃勃地抓蚂蚁放到瓶中,想构建一个蚂蚁王国的天真;裹着床单当华服假装自己是公主的直率;忧心电风扇摇头运作太久会累的纯粹……在小小的我眼中一切都是彩色泡泡,孩子的眼睛就是一个世界。
这也是我喜欢泡在孩子堆里的原因,和他们混在一起,打闹间处处可窥见童心。他们快口直言不弄虚做伪,他们看万物是最清澈的眼神,像夏夜吹过的蔷薇色的晚风,是干干净净的暗香。他们看万物都是诗,万物在他们心间是没有被定义的白,这白上能画出最绚丽的彩。
某日晚餐结束后,和小区几个邻居家的孩子出去散步,几个小家伙围着我叽叽喳喳不停,脸上是红彤彤的兴奋,我看着旁边那个又看这个再看前面的小团子,橘黄色的灯光洒落一地的温暖。
“大家不要乱跑哦,手手牵好。”
“姐姐,为什么啊?”
“为了安全啊,好孩子要懂得出行安全哦。”
小琳从旁边落到后面轻轻牵住我在晚风中飘荡的衣角,我腾出一只手捏捏她肉嘟嘟的小手。
“哇!”有个小家伙发现小琳牵在我的衣角后面,也颠颠地跑到后面牵住了我的衣角。
“哇!哇!”其他的小家伙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纷纷效仿,我的身后迅速挂了一长串小葡萄。
我扭头看看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小家伙,有点哭笑不得“不用这么牵着姐姐。”我感觉这样太引人注目了。
“姐姐是母鸡!我们是小鸡!” 佳佳兴奋地大声宣告她发现的秘密。
“我也是小鸡!”他们争先恐后地争抢着证明自己是一只小鸡。
我一愣,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席卷了我,我感受着身后的重量,由衷地笑了。!
“那小鸡们要牵好母鸡妈妈哦”,我的眼睛晶亮“出发!”
“呜——”身后传来小家伙们高高的欢声笑语,洒满暖橘灯光的大道上也印下一串长长的影子。
当天晚上回去我泉如思涌写了一首小短诗,不同于以往精心地打磨构造,我写“上帝漫不经心的拾弄,随意搁置喝汤的小勺——北斗。”是路旁高高的灯,是天上远远的星;写“高高架上葡萄嬉笑,深紫是上一场舞会残留的酒渍”是身后一张张花朵似的笑脸,一打打飞扬的欢乐;写“喝过头的月亮匆匆爬起”是重新“我手写我口”写下心中真情的我,是擦亮童心的我。
我复观笔下之诗,原来诗歌中的童心一直没有消逝。
诗未变,还是幼时灯下的旧书册,情已新可也未新,是我走的太快忘了初心,心上落了尘埃忘了拂拭。童心一直在原地,是我忘了回去的路。
每个人都有一颗童心,有的童心在冬眠,需要你去叫醒它;有的童心长大了十八变,需要你去辨认它;有童心落满灰尘,需要你去擦拭它;有的童心长了翅膀正在逃出国境,别犹豫,赶快去找双你的翅膀,追上它。
别忘了擦擦你的童心,那是独属于你的宝石。
编辑:吴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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