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作者 罗艺婷)九月末的风掠过教学楼的窗沿时,校园里的秋还带着几分含蓄。没有漫山遍野的浓艳,只有零星几处藏着秋的痕迹——树达楼墙角那棵老银杏树,只在枝头顶端缀了几片浅黄;至善楼外的枫树,也仅是叶边泛着淡淡的绯红,像被画笔轻轻扫过的胭脂。
最先与这些细碎秋景为伴的,是教学楼下那几只流浪猫。我总叫那只橘白相间的“团子”,它最爱蹲在银杏树下的石板上,爪子偶尔抬起来,碰一碰从枝头悠悠转落的银杏叶。叶片轻飘飘落在它鼻尖,它也不躲,只是眨眨琥珀色的眼睛,待叶片滑到地上,才慢悠悠地伸个懒腰,把身子往阳光里挪了挪,蓬松的尾巴尖扫过地面,带起几片枯草,与那抹银杏黄相映成趣。
后来发现,校园里的秋与猫,总在不经意的角落里相遇。食堂侧面的巷里,爬满围墙的藤蔓开始泛黄,一只三花猫就蜷在藤蔓下的旧纸箱里,纸箱口堆着几片被风吹进来的枫叶。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在它身上,枫叶的红恰好落在它的耳朵上,像别了枚小小的勋章。有学生抱着书走过,脚步放得极轻,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,三花猫却只是抬了抬眼,又把头埋回爪子里,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份与秋共处的悠闲。
课后去开宿舍的路上,会经过一片小小的草坪。草坪边缘种着几棵枫树,此时叶子刚染上浅红,风一吹,便有一两片慢悠悠飘下来,落在草坪上。常有两只小奶猫在这里打闹,灰扑扑的身子滚过草地,偶尔会压到枫叶,叶片发出细微的“沙沙”声,像是秋的笑声。有次我站在路边看,见其中一只小奶猫叼着片枫叶跑,另一只在后面追,枫叶的红在它们身后晃动,像一团跳动的小火苗,把单调的草坪也衬得生动起来。
最难忘的是某个周五的傍晚,天有点阴,风里带着淡淡的凉意。我抱着刚打印好的笔记往宿舍走,路过教学楼后的花坛时,忽然看到橘猫团子正蹲在花坛边,盯着一片落在月季花枝上的枫叶。枫叶被风吹得轻轻晃动,团子的眼睛也跟着转,尾巴绷得笔直,像个专注的猎手。过了好一会儿,风把枫叶吹到了地上,团子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,用爪子轻轻扒拉了两下,见枫叶不动了,又低头闻了闻,随即失去兴趣,转身跳上花坛的石阶,找了个背风的角落蜷起来,只留下那片枫叶在地上,与花坛里还没谢尽的月季花瓣作伴。
随着秋意渐深,银杏叶的黄更浓了些,枫叶的红也更艳了点,但依旧不是漫天遍野的模样,只是在校园的角落里,悄悄添着秋的色彩。课后,常会看到有学生蹲在银杏树下,捡几片形状完整的叶子夹进课本;体育课自由活动时,也有同学会捡枫叶,拼成小小的图案,放在操场的看台上。而那些小猫,依旧在这些秋景旁活动——团子会趴在学生捡过银杏叶的地方打盹,三花猫依旧守着它的旧纸箱,小奶猫们还是在草坪上追逐,偶尔会把学生落下的枫叶当成玩具。
有次下雨后,空气里满是湿润的泥土味,我撑着伞经过教学楼旁的枫树,见一只玳瑁猫正躲在树底下,身上沾了点雨水,却还是盯着树上挂着的枫叶。我放慢脚步,看着它轻轻跳起来,爪子碰了碰最低的一根树枝,几片枫叶晃了晃,落下几滴雨水,打在它的头上。它抖了抖耳朵,又退回来,继续仰着头看,那样子认真又可爱,让我忍不住站在伞下多看了一会儿,直到上课铃快响了才离开。
如今再走过校园的角落,总会下意识地留意那些秋的痕迹与猫的身影。或许是树达楼墙角那片银杏黄下,团子正蜷在阳光里打盹;或许是食堂巷子里的藤蔓下,三花猫还守着它的旧纸箱;又或许是草坪边的枫树下,小奶猫们还在追逐打闹。这些细碎的画面,没有浓墨重彩的惊艳,却像秋阳一样温暖,像落叶一样轻柔,悄悄藏在校园的日常里,成了青春里最温柔的记忆。
原来秋天的校园,不必有漫天的银杏与火红的枫林,只要有几片落叶,几只慵懒的小猫,还有那些愿意停下脚步欣赏的时光,就足够美好。这些藏在角落里的秋影与猫,就像散落在日子里的小星星,虽不耀眼,却足够点亮那些平凡的校园时光,让回忆里的秋天,永远带着一份淡淡的温柔。
编辑:颜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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