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稻子熟了,该回家了

来源:树达通讯社 日期:2024-03-13浏览次数:

(作者 许骄杨)看着窗外铺开的绿色长图,熟悉的图景从我眼前划过,再走一会儿,就是山水相接的农家乐了。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吃到稻田里的鱼呢?绕过这座山就是水库,今年回家还想和父亲去钓鱼——这是难得的陪伴。车上的乡亲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谷子的收购价格,联想起母亲前不久还在说:“咱家阴雨连绵,晒不了谷子,只能割青的,抢着唯一的两天晴天卖掉,接下来好操心你姐的酒席。”

车身颠簸,人声渐弱,乘客也所剩无几,显然已经从城区进入了乡下,离翘首以盼、日思夜想的家又更近了,紧张又兴奋。我打开窗,想着散散这老式客车的汽油味,于是风便为我带来了一阵桂花味的凉爽秋风。家门前的桂花树下,母亲是不是望着路口,等着接我下车呢?

车外突然下起了小雨,我正愁拎着东西,打不了伞,向电话中抱怨了几句,抬头于朦胧水雾间,突然看到了母亲那熟悉的身姿——她高高举起手来,热情地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挥舞。我迫不及待地冲向车的后门——虽才开学一个月,但还是稀罕得不行,又是问我累不累,又是问我饿不饿,还说买了我爱吃的烤鸭。我与母亲处在一把伞下,她却让我别贴太近,说:“我身上都是灰,刚下雨在抢着给稻谷堆起来盖膜布,你爸正在收,我接完你,过会儿还要去帮忙。”“我也过去。”我回答道。心念:难怪今天母亲没穿我买的衣服鞋子,以往她可是迫不及待想展现,可今天是带泥的布鞋。

刚到谷场,父亲就报怨母亲:“你怎么把她带来了,这谷子弄到身上了痒,回去吃我买的水果歇歇。”我上前拿起竹扫把,将边缘的谷子往中间扫,向父亲说:“我不累,三个人收得快些,你和妈用抱板拉,刚好我在后面扫,一会儿雨下大了来不及收完,打湿生芽就卖不出好价格了。”

父亲和我一人拿着膜布一角奔跑,扬起的风将膜布腾空,顺利搭上了谷堆顶。“封顶完成!”此刻我就像亚运会摘金一样满足。天边有着点点金光穿过云层,我们并肩走在回家的小路上,我问母亲:“这谷又青又湿,还要晒几天才能卖啊?”母亲答道,明天是仅有的晴天了,早上铺开,晚上就卖。姐姐结婚,连月多雨,必须抢收青谷,今年肯定减产,明天谷子要是不够干,一斤还要少收两分钱。她的声音越说越细微,好像害怕我担心,但又难掩担忧和失落。我想,小老太太很需要我在吧。“妈,我们明天早点去铺开晒,多晒干一点就不会被压价了。“我牵起她的手说道。

第二天起来,窗外氤着薄薄的凉雾,没带外套的我,穿起了高中校服褂子,妈妈看着了说:“你不是最讨厌校服,总说它丑?没衣服穿啦?妈妈今儿把稻谷卖了,明天带你去买。”我不知道,靠种田每年给我交一万五学费的母亲,为什么总是笑对女儿,把最好的给她。我鼻头微酸,“不用了妈妈,我有,这冲锋衣校服保暖,干活脏了烂了还不心疼,可方便了。”

吃完妈妈专门买的精装芥菜馅云吞,我和家人来到了谷场,摊开青谷后,薄雾也被金光散开了。我想,让妈妈忧愁的两分钱不用跌了,这谷肯定能干。接着,我跟爸妈来到了稻田,他们要用镰刀割为了多收点插在沟渠里的稻谷,别说,还长得格外壮咧。但是父母不让我碰镰刀,怕我受伤。于是只能带着父亲的那顶草帽,在田里行间捡收割机收掉的禾穗。

晚上我们一起将谷子装上了大车,父亲跟着去称重算账了,我跟母亲回到了家中,还没喝水,母亲就急着找硫磺膏,叮嘱我用这个把身上洗一下,免得起疹过敏。她总是这样为我忙忙碌碌,我拦住她,说:“我会自己弄,妈,你坐下来歇会儿,我给你捏捏肩。”捏了一会儿,门外响起的喇叭声一听就是父亲回来了,我轻车熟路地将卷帘门升起,父亲将车停了进来,一下车就摇晃手里的袋子。“看我带了什么回来?幺儿!”他就像个孩子,不知道是谁在陪对方玩呢,“哇,是野生小板栗耶!”我十分买账地回道。这可把父亲高兴住了,嘚瑟地说:“很难碰到有卖的,我回来发现就买了,我幺儿最喜欢吃这种又面又甜的板栗了。”“行了,那今天晚上吃板栗炖鸡。”妈妈打断道。我们父女自然是在厨房打下手,那天的辣椒特别呛,笑声也特别久。

围在饭桌前,父母看我只吃板栗,不停地给我夹肉,“来,吃鸡翅;来,吃鸡腿;来,吃鸡冠。太瘦了,要多吃肉!”以至于我第二天早上还撑。吃着今年刚出的谷子打的新米,再浇上一勺鸡汤,这样一顿劳动过后,父母在旁、其乐融融的团圆饭,果然是最香的。

明年稻黄秋收时,便是我再次踏上归途之时,父母还在家等我。

编辑:吴琴

责编:刘诗琴

审核:李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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