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塘街

来源:树达通讯社 日期:2021-10-19浏览次数:

(作者:张慧)东塘街是一条街,那条街没有名字,只因它在的地方为东塘,所以给它取个名字叫东塘街。东塘附近几十里其实并无池塘小湖。我小时候一直以为,这周围应该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池塘,或许跟酒埠江水库一样大,不然为什么这小小一块地方取名叫东塘呢?定是为了纪念那片很大很大的塘吧。

在酒埠江镇,这样的一条市井小街有十几条,如果每条街道都要取一个名字的话,那大概取名字的人自己也会记不清楚。况且这是一件很没必要的事,没有人会特意为一条街道取一个名字的。街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店铺,也并无什么特殊的事迹,可它却清晰停留在我的童年记忆里。虽没有值得纪念的事,却不能忘却,也难以忘却。

东塘街的街道外围铺的是象牙白的石砖,正方形的一块,白色的砖面上有长条形的凸起,年糕状的,有规则的凸起好几块。中间是条盲人专行道,墨绿色的石砖,上面是圆形的凸起,为的是好让盲人可以区分这条专行道。

石砖道旁栽了一排广玉兰树,高大挺拔的,且夏天会开花。花是大大的一朵,状如荷花,故又叫它荷花玉兰。广玉兰的花瓣是硬的,中间的花蕊也不同白玉兰般娇嫩,硬邦邦像针线棒上插满大头针。我常蹲在树下捡落下的广玉兰,将大朵的白花瓣拆解掉,玩炒小菜。

东塘街的街头是一家早点铺子,买早点的是一个阿姨。清晨天还蒙蒙亮时,街头的十字路口早点摊子就支好了,两个不锈钢的大蒸笼,一张折叠的小方桌,两三条塑料凳子。蒸笼里蒸得热气腾腾的,把盖子一揭开,先飘出一串带着米面香的白雾,而后才能看清里面的蒸得热气腾腾的早点。蒸笼里蒸的,有包子、馒头、花卷。花卷是长条状的,我只在这家见过。蒸笼旁,架着一口油锅,有油条、油饼、韭菜盒子。油锅旁边还架着口小锅,里面煮的是茶叶蛋。

这家早点铺子喜爱应季而制,顺应天时。初春艾叶做的青草粑粑,沾白糖的,包红糖的;夏天的冰粉,满满一木桶,舀在塑料杯里,加红糖水或醋;端午多包的粽子,红枣的,肥肉的;冬天炭灰烤的红薯,硕大的一个。

不知怎地,这些自家到季节会做的东西,我却一直觉得没早餐铺子的好吃,想来大概是那大蒸笼的作用吧。毕竟,不是人人家里都有个这么大的蒸笼的。

早餐店旁边紧挨着的是一家药店,大概是文明大药房之类的,只是店面不大。这家店是个老爷爷开的,店里很有中西结合的特点。一进门,门口一个电子秤,门后两排透明的玻璃柜半包围着,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盒装西药。玻璃柜后面是一排放中药的木制货架,紧贴着墙,很高的一排。货架有许多小方格抽屉,中药就放在抽屉里,上面贴着小标签,一拉开便可随手拿。

我喜欢夏天到药店里玩,因为凉快。我时而跳到秤上,时而趴在玻璃柜上,时而胡乱拨弄柜子上的算盘,都不会有人呵斥。药店里的人和称药材的小称一样,和拨弄的算筹一样,和磨药的铁碾一样,都是平淡闲和,有条不紊的,好像所有的烦事都化作稀碎的药磨了去。

药店旁是买首饰的一家店,比药店的面积还小。开店的是一个外地口音的女人,她的丈夫在外面做事,长年回不了家。她与丈夫都在外地,皆是背离家乡。她的店里面大都是金银的首饰,玉很少,像个揩着白粉涂着红唇的中年女人,有种俗世的艳丽。但这种艳丽又是寂寞的,因为没有人看,又带着异乡人的孤独。

东塘街的人都是孤独的人,但是大家聚在一起,又变成了热闹着的孤独。他们租着店面,开着各自的店,做着各自的生意,一天又一天。早餐铺子的蒸笼照样每天蒸着,药店柜台上的算盘照样每天拨弄着,首饰店里的玻璃灯管照样开着,日子每天都是一样的照过。

广玉兰树长年青着,每年夏天照例开出硕大的白花。树上的蝉破土而出,照例趴在树干上叫着,吵闹着一个夏天。春去秋来,东塘街的一切随之发生变化,待一个轮回过去,一切却又回归原点,照例继续原样的过着。

东塘街是一条街,那条街没有名字,只因它在的地方为东塘,所以给它取个名字叫东塘街。与东塘街一样,东塘街上的一切也是没有名字的。但它清晰停留在我的童年记忆中,虽没有值得纪念的事,却不能忘却,也难以忘却。

编辑:张慧

责编:王银婧

审核:党委办公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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